西方音乐名家名作赏析之：伯辽兹(3)

综观伯辽兹的创作，以标题交响音乐最具有代表性。他的全部交响曲和管弦乐序曲都是有标题的，某些作品还有具体情节和文字说明。《幻想交响曲》更被认为是音乐史上第一部浪漫主义的标题交响曲。伯辽兹在继承古典传统的基础上，大胆创用了新的艺术形式。在交响曲体裁中，运用了“固定乐思”的手法，加入了声乐，打破了四个乐章的传统（《幻想交响曲》五个乐章，《葬礼与凯旋交响曲》三个乐章），曲式较为自由，缩小了同戏剧音乐体裁（歌剧、清唱剧）之间的界限。更重要的是，伯辽兹发展了管弦乐法，在管弦乐队中充实了新的乐器，丰富了配器的手法，提高了抒情写景的技巧。《配器法》一书，正是他的艺术实践在理论方面的总结。


《幻想交响曲》

二十七岁的伯辽兹对哈丽特·史密森的迷恋达到了顶峰，于是创作了这首最著名的交响曲。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在贝多芬逝后仅三年，这个年轻人就构思出了这部非凡的“音乐小说”。他不仅给交响乐加上了标题，而且这标题取自他的个人经历，这是不寻常的。伯辽兹对他的艺术采取了自传体的处理手法，在这一点上他是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一个神经质而又有丰富想象力的年轻音乐家在失恋的绝望中突然发病，吞下了鸦片，但剂量太小，不足以引起死亡，却使他进入了有奇异幻象的昏迷沉睡中。他的感觉，情感和记忆都在他混乱的头脑中转化为音乐的形象和乐思。他所爱的人本身也形成一个旋律，一个无论在哪儿都萦绕着他而不断出现的主题(固定乐思)。”

象征着他所爱的人的“固定乐思”，是这部交响乐的基本主题，它在和声，节奏、节拍、速度，力度，音区和乐器色彩上有所变化，这些变化不仅是文学意义的变化，也产生了音乐意义上的变化。这个基本的动机，借助于文字的内容，成为一条音乐线，将情绪和特性各不相同的五个乐章统一起来。

第一乐章：梦幻，热情。“他回忆起遇见他所爱的人之前那困倦的灵魂和难以表达的渴望，然后是她以强烈的爱情鼓舞了他，他的极度痛苦……他在宗教上获得的安慰。”

宏大的引子标以广板奠定了梦幻的气氛，也奠定了伯辽兹光彩照人的管弦音响。乐章部首标记了AlIegroagitato e appassionato assai(激动的快板，非常热情)。独奏长笛和第一小提琴奏出了翱翔的旋律——“固定乐思”。

伯辽兹连续地使用的乐队渐强是很有特点的。在这个乐章的高潮处，整个乐队以ff的力度重现“固定乐思”。最后几小节由持续的和弦构成，标记了“虔诚地”，描绘出伯辽兹在说明中所说的“他在宗教上获得的安慰”。

第二乐章：舞会。“在豪华舞会的喧闹和兴奋中，他又一次瞥见他所爱的人。”这首交响曲的舞曲以Valse Allegro nontroppo(圆舞曲，不太快)为标题。引子，在弦乐的震音上竖琴奏出了琶音。圆舞曲开始时是“甜蜜而温柔的”。

这个乐章是三部曲式或叫三段式。在中部，长笛和双簧管用圆舞曲的节奏再次引出了“固定乐思”。结尾处的高潮通过渐强，渐快和音区的升高而形成。

第三乐章：田野景色。“在一个夏天的傍晚，他在乡村听见两只牧笛在吹奏。这首田园二重奏、幽静的环境……使他心中充满了好久没有过的宁静。但‘她’又出现了。他的心收紧了，充满了痛苦的预兆……日落了——远处响着隆隆的雷声——孤独——寂静……”

这个乐章标有Adagio(慢板)，是6/8拍的A-B-A曲式。伯辽兹对配器作的注释显示了他对各种乐器所持的特殊情感：“英国管在低八度上重复双簧管的乐句，宛如一段田园对话——一个青年的声音在应答姑娘。”他写道：他的目的是要造成“忧伤的孤独”气氛。接着，长笛和小提琴展现一个宽广交织的旋律，它注入了田园的宁静情绪。

在中部，“固定乐思”以新的形式出现，6/8拍，由独奏长笛和双簧管用高八度吹出如田园诗的旋律。定音鼓奏出“远处响着隆隆的雷声”，而英国管则勾画出情人的不幸孤独。

第四乐章：赴刑进行曲。“他梦见自己杀害了他所爱的人，被判处死刑，押向断头台。队伍在行进，进行曲一会儿是阴暗，粗野的，一会儿是辉煌而庄严的……就在结束之际，远处再次传来‘固定乐思’，像是爱情的最后闪念，它被落下的斧头打断了。”

进行曲乐章标有Allegretto non troppo(不过分的小快板)，4/4拍，它体现了十九世纪对奇异幻想的喜爱。开始时的加弱音器的圆号，定音鼓，大提琴和低音提琴拨奏的和弦是令人难以忘却的。低音弦乐演奏了一个沿音阶下行的有力的主题。

然后，这个主题由小提琴演奏。凶恶的进行曲出现在木管和铜管上。

单簧管在乐章的结尾奏出爱人的主题，但却被一个极强和弦打断。一直有人批评这个效果(“爱情的最后闪念被落下的斧头打断了”)过于逼真了。但应该想到，当伯辽兹写这部交响曲时，他正在为他的艺术开辟新的表现领域。

第五乐章：妖魔夜宴的梦。“他看见自己在女巫的宴会上，周围是一群可怕的幽灵，他们聚集在一起参加他的葬礼。神秘的声音、呻吟声、刺耳的笑声……他所爱的人的旋律重现了，但失去了高贵和矜持的特性，变得粗俗、琐碎和怪诞，是她来参加这阴间的狂欢了，一阵狂笑欢迎她的到来，她加入了妖魔的舞蹈。死亡的钟声敲响了。对于‘最后审判日’(Dies Irae)的诙谐讽刺，女巫的舞蹈，二者混合在一起。”

这个乐章开始时是Larghetto(小广板)。伯辽兹在这里开拓了一种格调，它为一个世纪的歌剧，芭蕾舞和交响诗在表现魔鬼时提供了典范——加弱音器的小提琴和中提琴以PPP的力度奏出闪动不定的半音阶，恰当地造成了阴森森的气氛。后面的AlIegro(快板)中，爱人的主题变成一个“粗俗的舞曲音调”，由高音单簧管演奏。

传统的宗教旋律“最后审判日”取自古代的《安魂弥撒》，由大管和大号奏出，这一段为6/8拍，标以Lontano(遥远的)，用较短的音符显出讽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