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名家档案《文王》历代琴人传

　　姬昌，即周文王。西伯侯季历之子，季历死后，其继承了西伯侯之位。在位50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明君，是周朝的奠基者。

　　《史记•周本纪》与《琴操》中都记载，在商纣王时期唯独诸侯姬昌在治下实行仁政，使周的人民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不仅如此，他还礼贤下士，为了接待贤者，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伯夷、叔齐、太颠、闳夭、散宜生等人才都归向了他。崇侯虎在纣王面前进谗言说：“西伯侯积善行德，诸侯都归顺他，这将对您不利呀！”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是说姬昌结党营私有不臣之心，于是纣王就把西伯侯囚禁在羑里。但在《史记•殷本纪》中还记载了另一种说法：“西伯昌闻之（指纣王无道），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由此看来，这是西伯侯姬昌妄议朝政招致的灾祸啊！

　　姬昌被囚禁之后，太颠、闳夭等人都为西伯侯担心。他们设法找来美女、骏马，还有其他一些珍奇宝物，通过纣王的宠臣费仲献给纣王。纣王见了这些非常高兴，就赦免了姬昌。《琴史》中说姬昌被囚禁在羑里的时候，把易经八卦演化增加为六十四卦，出狱以后作了《拘幽操》，或叫《离忧操》，自伤不幸而不敢怨恨。我个人认为《拘幽操》的创作时间应该是姬昌被囚禁时，他借用此曲向纣王表明自己的心迹，委曲求全，脱困之后再作此曲意义就不大了。《琴操》里说，《拘幽操》中的歌词“讨暴除乱，诛逆王兮”充满了对纣王的憎恶，想讨伐斩杀他，这应该是后人为了抬高姬昌的圣人地位而杜撰的说法。因为从当时的情景来看，被囚禁的姬昌不可能创作出如此大不敬的歌词，三分天下而臣服于商才是他本意。韩愈也拟作过一首类似的《拘幽操》（又称《羑里之操》）就很贴切，他站在姬昌的角度来思考，这时的姬昌只能贬低自己并且向纣王大献殷勤。所以，韩愈在歌词中写到：“目窈窈兮，其凝其盲；耳肃肃兮，听不闻声。朝不日出兮，夜不见月与星。有知无知兮，为死为生。呜呼，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意思是，我有眼睛，但恍恍惚惚看不到东西；我有耳朵，但浑浑噩噩听不到声音；我是如此的痴呆乜傻，竟然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日月与星辰；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为死为生；我真是罪该万死啊！天子您是那么的圣明！这首《拘幽操》拟写得十分高妙，前面的部分是在极力贬低自己，说自己有眼无珠，有耳不闻。后面的“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那是既服了软又捧了纣王，或许这种文字更加贴近当时的真实情景吧。

　　纣王得了好处，又看到姬昌认了错服了软，所以就释放了他。谁知这一放放出了泼天大祸，这一放放出了冤家对头，这一放为殷王朝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① 《史记•殷本纪》：“以西伯昌、九侯、鄂侯为三公。九侯有好女，入之纣。九侯女不喜淫，纣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辨之疾，并脯鄂侯。西伯昌闻之，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

　　文王

　　文王当纣之时，独行仁政，养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伯夷、叔齐、太颠、闳夭、散宜生之徒皆往归之。崇侯虎譛①于纣曰：“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帝。”纣乃囚西伯于羑里②。闳夭之徒③患之，乃求有莘氏之美女、骊戎之文马④、有熊之九驷⑤，他奇怪物，因嬖臣⑥费仲而献之纣，纣大悦，乃赦西伯。西伯之在羑里也，概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及其出也，作《拘幽操》或曰《离忧操》，所以伤己之不幸而不敢怨也。琴操载其辞，恶⑦纣而欲诛之，后人之所述也，岂文王之心哉？三分天下以服事商⑧，文王之心也。韩愈作羑里之操，卒句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此知之矣。然则纣不赦，则文王如之何？曰扬子云：龙以不制为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⑨。圣人既受天命，虽纣如文王何？昔孔子尝学文王操于师襄，盖文王所制操非一，后人不能尽得其传也。琴操有云，文王既得太公，作思士曲，此殆是欤⑩。（以上文字引自《琴史•卷一》）

　　①譛（jiàn）：说别人的坏话，诬陷。《史记•殷本纪》记载：“西伯昌闻之（指纣王无道），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

　　②羑（yǒu）里：一作牖里，今河南省安阳市汤阴县北。

　　③闳夭之徒：

　　④文马：骏马赤鬣（liè）缟身，目如黄金。

　　⑤九驷：三十六匹马。驷，古代一车驾四马，因称同驾一车的四马为驷。

　　⑥因嬖（bì）臣：因：通过。嬖臣：亲信、宠幸之臣。

　　⑦恶（wù）：憎恶。

　　⑧三分天下以服事商：三分天下而臣服于商。

　　⑨龙以不制为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谓不受桎梏。手，指桎梏之类的刑具。 汉•扬雄 《法言•问神》：“龙以不制为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李轨注：“手者，桎梏之属。”

　　⑩此殆是欤：该确有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