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费城交响乐团副团长韩凯歌

 享誉世界的费城交响乐团即将携手国家大剧院于5月28日至6月1日举办空前的“北京音乐周”。“费交”的首席执行官艾丽森沃格莫率领的行政团队在大剧院向京城媒体介绍了音乐周的内容，最吸引人的并非三场音乐会，乐团将分成15个批次，走到社区、学校以及名胜古迹，与北京市民亲密接触，“你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在天坛、颐和园、长城遇到他们在演奏音乐。”大剧院副院长杨静茂说。

费城交响乐团对于中国人来讲，有着非常特别的心结，早在1973年，费交就应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邀请，在指挥大师尤金奥曼迪的率领下首次访华演出。尤其令全中国人都高度兴奋的是，费交在北京的音乐会上，与中国钢琴家殷承宗携手演绎了激情澎湃的钢琴协奏曲《黄河》，成为“破冰年代”一段中美文化交流的美谈。回到美国，奥曼迪大师旋即指挥费城交响乐团与美国青年钢琴家埃森斯坦录制了《黄河》并公开发行，成为第一张全部由外国音乐家演绎钢琴协奏曲《黄河》的唱片版本，不仅在中国影响巨大，在全球范围，它也是一张带有强烈时代印记值得珍藏的名版。

此次，“费交”的北京音乐周提议于前一次访华演出的2010年，为纪念中美上海公报发表40周年而成此行，并由此开创新世纪全新的文化交流模式。而明年，又是费城交响乐团首次访华40周年的大庆，为此，费交与国家大剧院联手推出了一个“五年计划”，费交将以中国作为新世纪乐团发展的“新大陆”，每年定期在中国进行大规模的巡演计划，其时间长度和规模都将超过以往任何一家世界名团在中国的巡演。上周，费城交响乐团的四位音乐家为北京参加中美文化高峰论坛举办了专场音乐会，一同前来北京的费交副团长韩凯歌接受了记者的独家专访。

记者：费城交响乐团对于中国人尤其是音乐爱好者们来讲，是非常特别的一支乐团，它与“乒乓外交”堪称是一对互访的文化外交姊妹，在中国人的心里留下非常深刻的记忆。这一次的“北京音乐周”的策划也非常特别，即便是中国本地乐团虽然有很多进校园、进社区的普及活动，但像费交这样的化整为零分兵15路，同时走进北京名胜古迹、公园、社区、公益学校……如此丰富多层面地与市民亲密接触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很想知道你们的这个策划是怎么来的。

韩凯歌：这件事情要回到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刚刚上任团长的艾丽森沃格莫率领费城交响乐团参加了开幕周的音乐会演出，我们还作为食博会期间美国馆的重要项目，在美洲中心的广场举办了户外专场音乐会，深受中国观众的喜爱。那个时候，沃格莫团长就有了新的冲动，要找到更多接触中国人民，与他们深入交流的新舞台，我们对走出音乐厅，以其他形式融入中国社会有强烈的冲动。

这个冲动，来源于费交与中国的历史渊源，那是我们的骄傲！1940年，费城交响乐团响应宋庆龄的号召，为支持中国的抗日战争捐建医院义演。当年的两位指挥大师斯托科夫斯基和奥曼迪作为双指挥执棒费交的这场义演。我们与中国的这段最早的渊源也成为了1973年作为第一支美国乐团访华演出的缘由。这一次，乐团中还有6位是1973年访华演出时的乐手，他们至今还在津津乐道当年是如何跟中国音乐家学习打乒乓球，他们又是如何教给中国音乐家如何玩儿飞盘，一切都依然历历在目，这种浓厚的情感充满了人文情怀。

可以这样说，费城的“中国五年计划”基于三点，一，我们要把尼克松访华40年作为一个契机，延续美中友好；二，自1973年乐团首次访华之后，费交多次造访中国，2008年汶川地震后，我们的一些音乐家自费去了那里，并且为汶川的孩子们捐献了音乐学校。2010年费交再次访华时，我们以乐团行为的方式造访汶川，同时也是鼓励乐手延续发扬光大费交与中国的友好传统。三，我们希望寓音乐于教，我们把中国年轻作曲家的获奖新作纳入巡演曲目，这对中国音乐人才的培养是一个促进，更是一个中美音乐家之间的交流互动方式。我们想要做音乐厅里做不到的事情，音乐厅里起不到的社会作用。

记者：我注意到费城交响乐团在世博会期间还有一些有特殊意义的举措，比如邀请上海的113位女中学生观看演出，这个数字的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韩凯歌：是的。上海世博会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世博会，而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个世博会是在1876年美国建国100周年的时候，就在费城举办。当时，美国政府邀请了正在美国留学的113位清政府派遣的留学生参加世博会，并受到了美国总统格兰特的接见，这在当时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不过，在130多年之后，我们发现那时的中国留学生全部是男生，没有一位女生，这是一个历史犯下的小错误。我们这一次邀请了上海市第三女子中学的113名女生参加世博会的音乐会，就是要为这个历史错误做一个注解。
 

记者：我想知道乐团的5年计划是什么样的规模？也很想知道美国的乐团是如何策划组织在北京演出活动的。

韩凯歌：费交的5年计划是每年三周的时间在中国进行巡回演出，这其中还包含了各种层面的交流活动和公益活动。我知道这在中国是前所未有的，但费交有很多历史上的“第一”值得骄傲，费交是历史上第一个上电视的乐团，是历史上第一个录音的乐团，也是历史上第一个网上转播的乐团……因此我们不怕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会通过各种渠道把多层面的不同需求汇总在一起，寻找到最佳的方案。我们与国家大剧院的战略合作还得到了中美两国政府高层的大力支持，费交的“5年计划”已经被纳入中美人文交流活动的重点项目，今年，我们的巡演还包括上海、天津、广州、重庆，今后有可能继续扩大巡演的城市数量。今年的费交“北京音乐周”我们会邀请更多城市的相关机构来观摩，而明年又是费城交响乐团访华40周年，我们现在进行的全部是2013年的策划。

说到到基层演出，在美国，我们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因此，当国家大剧院向我们提出建议的时候，我们既感到新鲜又觉得非常有创意。具体的组织工作是这样的，美国的音乐家除了他们签约合同上的工作以外都是独立的，因此一切都要靠自愿。我们把在北京的演出计划公布出来，15个小组和15个演出地点都由音乐家们自己来选择。总之，正是乐团与中国的特殊历史关系，让我们愿意思考，也更愿意把“北京音乐周”作为乐团未来发展的一片试验田。我们愿意和中国的同行一起培养出更多像郎朗(微博)那样的让全世界都喜爱的中国音乐天才。